《姑苏晚报》自2015年2月12日起推出苏州画家谢友苏的《苏式生活》。画家笔下的芸芸众生,总是那么和谐温馨,总是那么妙趣横生,总是那么让人看了联想诸多而不由得重新打量既往的日子,抚摩生活的恩赐,从而生发喜滋滋感悟。老苏州人,新苏州人,都能从中辨析出耳际的评弹味,节拍的昆曲味,融入构图的园林味和舌尖上的市井家常味。每周一幅,配以喧宾不夺主的短小文字,以飨读者。
配文/枸杞刘 绘画/谢友苏
近年的书法爱好者多了起来,仿佛岑参诗中所言的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。不过,这些梨花,开的不是白花,而是黑花,是墨花。书法是中国国粹,中国人喜欢,普及率高,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。在这一点上,我想中国人要感谢蔡伦,他对中国文化的贡献,简直可以向孔夫子靠拢。孔圣人是读书人的老祖宗,但他不是书法家。亚圣孟子也有美中不足,同样不是书法家。原因是蔡伦没有出世。说没有造纸的出现就没有书法艺术肯定是错的,书法艺术比纸的出现要早很多。但纸的出现,真的是大大促进了书法艺术,还有国画艺术。说蔡伦纸出现之后,才出现有名有姓的大书法家,大约是不会错的。在这一点上,中国文化欠蔡伦一篇歌功颂德文章。
苏州出过大书法家张旭,他的狂草变幻莫测,惊天动地,永远光耀文化史的天穹。与他齐名的怀素,也是狂草打天下,用笔圆劲有力,奔放流畅,后世有“张颠素狂”或“颠张醉素”之称。但他们虽然狂放,却并没有为追求新奇而无视法度。相反,他们的草书严谨,结字简练,才体现出独特的草书艺术风格。怀素的草书更是以篆书入笔,瘦硬藏锋,这是我们今天许多钢笔字改行而自以为是书法家者要正视的。看了一些朋友的字,钢笔字就基础不牢,建架欠缺,以为增加一些毛笔水墨的枯润,就成书法作品了,世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。毛笔字中没有一些碑影帖意,是没法品味的,不耐看。张旭的后人们出些草书高手,原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,只是不要存侥幸,许多要加强的地方别指望偷懒“留白”过关。
作家贾平凹和莫言近年书法行世颇多,有人就嘲他们是“不务正业”,其实,他们倒是硬笔字真的写好了,继而“软硬兼施”也就水到渠成。请看那贾氏毛笔字虽多,但总是行书,绝无草书,更不用说狂草,就是他的聪明处。吴门有书家说他生活在黄土高原,缺水,字厚重而欠灵巧,他不狂不草是他在扬长避短。这话有味,他日见面,一定要问问他这个问题。
本期的画,传的是吴门书写人的快意之神,在周围人的赞叹中,一个光头眯缝着眼拎笔狂草,一节长长的烟灰缀在唇下,也有笔墨中的欲断未断、笔断味随之意。题词是“秃笔饱蘸信手去,疑是怀素转世来”。自信,自恋,自我陶醉,这其实是书法中极为重要的心态。没有这几“自”,写起来就兴味索然了。
(全文转载自2016年1月14日《姑苏晚报》B08怡园,供图:《友苏美术馆》配文/枸杞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