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苏式生活●第五十期】细雨和风度春秋

绘画/谢友苏 配文/枸杞刘   

      记得作家莫言在一次演讲中，讲过这么一个坏人的现象。他说，这个人是个很坏的人，是个众所公认的坏人，他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偏过头，免得自己看见那副嘴脸心情不好。这是某个单位的头，只会一味逢迎讨好上级，对下属则百般刁难，满脸凶光，让人看着都感到丑恶。可是，有一天，莫言在街上看到这个坏人，情形却大不一样。这人与他女儿在一起，他对女儿百依百顺，和善慈祥，完全是一个好老爸，一个好男人。他说他看到了几乎有些震惊，感觉是一个恶魔眨眼间变成了天使。莫言讲这个人的意思，是说人都有两面性，即便是坏蛋，也有其人性的一面。   

      坏人有两面性，好人也同样有两面性，事例不胜枚举。   

      但人海中更多的还是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坏的人，是所谓“芸芸众生”。普通人都是有点小好和小坏的，这个“小好”“小坏”的另一种说法，叫优点和缺点。你如果只盯着这个人的优点看，那他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好人；反过来，如果只盯着他的缺点看，那么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大坏蛋。人无完人，金无足赤。   

      会用人者，就是善于激发人好的一面，   

      唤醒其好的一面，发挥其好的一面。他能让一个有缺点的人明白：我是有人赏识的人，是有用的人，如果不努力，我对不起赏识自己的人。于是，这个人会加倍努力，真的变成了一个大好人。这个会用人者，就是那只领着一群羊打败了一群狮子的狮子，原因是那群狮子的首领是一只羊。其实做一个普通人，能否遇到这样的好头头，真有点运气的成分，不是自己能左右的。   

      演员陈道明和杜宪夫妇的故事也很有意思。在陈道明还没有大红之前，杜宪名声大，沉稳的主持风格，加上颜值高，深得观众喜爱，人们介绍陈道明，就说是“杜宪的老公”。后来，陈道明大红了，杜宪不为后辈的观众认识，人们介绍她就成了“陈道明的太太”。忽而河东忽而河西，合情理。倒是陈道明好玩，据杜宪透露，他在扮演康熙大帝时，由于长时间在剧组里都在演天子，回到家有时居然还从戏里出不来，还那么拿腔拿调，一副“朕”的模样。杜宪就心里笑笑，不去点穿，依然是我行我素的“棉花胎脾气”，依然温良恭谦让，一家人和和睦睦。陈道明呢，也从来没见有什么演艺界家常便饭的劈腿事件。如果杜宪不是个省油的灯，三句话不合骂起来：你的王八蛋摆什么谱嘛，忘了自己是哪根葱？老娘当年可是比你威风多了……后果可想而知。   

      在这一点上，作为新苏州人，我欣赏土著苏州男人爱家顾家这一点，即便外面风风火火能成就大事业，回到家，依然平平淡淡才是真，该讨好老婆处讨好老婆，该笼络儿女处笼络儿女。这是苏州男人的智慧。     

      也是在这一点上，会发嗲的苏州女人让人动心，她们是男人们家港湾的一轮明月，是贤德的和风细雨。   

      看画面中怀抱幼子的苏州男人，总让人想起鲁迅先生1931年作的《答客诮》。估计有人会脱口而出，哦，是那句“无情未必真豪杰，怜子如何不丈夫”。也算对。但我的本意并非这两句，而是很少有人引用的后面两句：知“否兴风狂啸者，回眸时看小於菟”。为什么？不妨将这首诗用白话翻译一下，就成了：冷酷无情未必就是真正的好汉/疼爱孩子的为什么不是大丈夫/你可知道山中的猛虎兴风狂啸/尚且频频回顾它心爱的小老虎……